16-姗

皓月当空，华灯初上夜阑珊，满街灯火，酒肆花窗映着觥筹人影，茶棚烟雾升腾，渲染浓浓烟火气，前面即是灯市，远远望去，千盏明灯如同漂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，光华璀璨，融融如海，伴着天空不断绽开的烟火，如瑶宫仙境一般。容音带着明玉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逛着，自从圣旨定下她和四阿哥的婚事之后，额娘就不再舍得拘着她了，想到她不久之后嫁入皇室，宫规理法如枷锁般将她一辈子锁牢，这仅剩的闺阁时光就怎么开心怎么来吧，再说容音本就是个懂事的孩子，只是性子活脱了些，额娘的有意纵容，倒是让容音过得舒心无比，骑马狩猎，吃酒赏花，赌术泼茶，日子过得恣意快活。

再说弘历，用一匹大宛良驹从傅恒那里换来了容音的行程，此刻正带着李玉满大街的找人，想假装偶遇。上元灯节，大街上的叫卖声，吆喝声，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，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找人，可谓是大海捞针，谈何容易，想着前面便是醉仙楼，那丫头素来喜爱他家的桃花酿，弘历想去碰碰运气，弘历抬脚上楼，径直推开“雅闲阁”的门，那是他们常去的包厢，里面居然不是她，弘历忙道歉退出，他依次推开其他包厢的门，都未见到心上人，说了无数声抱歉后失望的下楼，酒店大厅里，热闹异常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的穿梭着，还不时传来猜拳声，谈笑声，杯盏碰撞声，弘历抬眼扫视了一圈，居然在最角落窗边的一张桌前，看见了那丫头，明玉站在身旁伺候着，他悄悄走过去，向明玉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，接过明玉手中的酒，挥手让她退下，弘历径直坐下，将酒杯斟满，自顾自的一饮而尽，满脸轻浮道“这位小姐长得好生标志，不知可许配人家。”

“小爷来晚了，本姑娘已有未婚夫。”容音笑着接过他手里的酒壶，给他斟满酒，又端起自己的杯子，抿了一口。

“哦～那你这未婚夫心可真大，大晚上的，放任着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单独外出喝酒，可见啊，并未将你放心上，不如跟了小爷我吧，小爷保证把你当心肝宝贝的疼着。”弘历故意学着地痞流氓的语气调侃，引得周围桌的人纷纷侧目而视。

“好呀，那今晚我跟小爷回去，爷说话可得算话啊。”容音知他故意逗她，也配合着他演了一出狗男女的戏码。

弘历大笑，“小二结账”留下一粒银锭子，便搂着身边的美娇娘出了酒店，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。

两人刚走出醉仙楼，便被一个卖花灯的老人叫住了，“少爷，给夫人买个花灯吧，这花好月圆灯，买回去，挂在房门口，寓意着夫妻和睦，长长久久。”

“大爷，我们还。。。”容音还没说完，就被弘历拉到身后。

“这花灯好寓意，大爷，我买了”弘历笑着回头去看身后的人“我就是要和夫人长长久久。”

弘历一手拿着花灯一手牵着容音顺着人潮往前走，“小姐收了我的花灯，就是我的人了，今晚可说什么都得跟我回家了。”少年玩心再起。

“那本小姐也太不值钱了，一盏花灯就想把我买回家。”容音接着陪他演戏。

“那，小姐开个价。”

“送上门的冤大头，我可得想想怎么宰。”容音弯弯的眉眼，如冬日里的暖阳，将他心底所有的角落全部照亮，酥酥的，暖暖的，弘历沉浸在这明媚的笑靥里久久不愿出来。

路过一个卖糖果蜜饯的摊子，容音走不动道了，弯下腰细细看着小格子里晶莹剔透的糖果，微风吹过，送来阵阵甜腻香甜。

“想吃？”弘历看着她有些好笑。

“嗯。”容音狂点头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。

“老板，每样都来点，包起来。”弘历宠溺的拍拍她的头。

“格格，夫人不让你吃那么多甜食。”明玉在身后抱怨。

“那就别让你家夫人知道，你少吃一点，听话，嗯？”弘历宠她宠的没边，别说是一点糖果蜜饯了，就是眼前人想要天上的星，估计都会想办法摘下来双手奉上。

容音拿了一颗杏脯放进嘴里，果肉厚实软糯，酸酸甜甜的滋味刺激着味蕾，瞬间口舌生津。“好好吃啊，你尝尝。”说着从纸袋里取出一颗举到弘历嘴边，弘历就着她的手吃了“嗯，味道不错。”两人一路走，一路吃，明玉几次欲言又止，弘历会意，从容音手里拿过装蜜饯的纸袋交给明玉“说好的，不吃了，剩下的明天再吃。”容音撅了撅嘴，悻悻地看着蜜饯落入明玉怀中不敢还嘴，任由弘历牵着自己往前走。

前方城楼下围满了人，每年上元灯节，城楼上都会表演火树银花的节目，这是宫里流出来的把戏，将滚烫的铁水煮沸，用力泼向空中，铁水遇冷在空中绽开，如烟花绽放般绚烂，如此奇景引得众人驻足围观，容音也拉着弘历去看热闹，铁水升空绽放的瞬间人群欢呼着后退，许是喝了酒，反应不那么灵敏，容音被后退的人群撞倒，弘历忙推开人群，一把将人拉起，可即便如此还是在慌乱中被人踩中了脚踝，“啊”一声惨叫，弘历连忙将人打横抱起，顺着人潮退到拐角处，见有个僻静的巷子，直接拐了进去，此处已没有路人，弘历将人放到路边的石凳上坐下，拉起她的脚放在自己膝头，想褪去鞋袜查看伤情。

“四爷，别。。。”容音赶忙拦住他，毕竟两人还没成婚，在加上又是在大街上，实在不成体统。

“我看看，伤着没？”弘历着急推开她的手，脱下鞋袜，脚脖子又红又肿，“我背你回去，李玉，去太医院，请张院判去富察府。”

弘历和容音到府的时候张院判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富察府。李荣宝和夫人在府门外等着他们，见弘历背着容音，忙迎上来，将女儿扶下来。

“有劳四阿哥，快进去喝杯茶吧。”李荣宝拱手。“转身责问容音“你这是闹哪出，张院判来说你受伤了，把我和你额娘吓了一跳。”

“大人，夫人，都是我的错，没有护好格格，当时街上人多，格格不小心被人撞倒在地，怕是被人踩伤了脚踝，还是先请太医看看吧。”弘历不忍她被老爹数落，赶忙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。

富察夫人和明玉一人一边的搀着容音朝正厅走去，身上淡淡的酒味散发出来“你喝酒了？”富察夫人问

“额，额娘，一点点，就一点点。”容音心虚。

“胡闹，你跟我说去赏灯，我才同意你出门的，你一个女孩子，独自在外喝酒算怎么回事，四阿哥见谅，这孩子被我和她阿玛惯坏了，越发没规矩了，让阿哥见笑了。”

“夫人言重了，日后容音与我完婚，在宫里守着规矩的日子多了去了，何不趁现在任她自在快活，再者说，即便完婚之后，只要在我府中，我必不会用规矩理法拘着她，只要她开心就好，夫人且放宽心，我即娶了她，自然会如珠如宝的待她。”弘历向着富察夫人拱手行了一礼。

“有阿哥这句话，臣妇就放心了。”

太医看完了，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便告退了，明玉将药煎好端来，弘历接过药，挥手让她退下。容音正架着脚，斜靠在床上看书，见弘历端着药进来问道“四爷怎么还没回去？明玉呢？这丫头越发躲懒了，这端茶送水的小事，怎么敢劳烦四爷。”

“我今晚不走了。小姐可是忘了，收了我的花灯，今晚要跟我回家的，可惜你受伤了走不了路，小爷只好将自己打包送上门了。”弘历一边调侃，一边舀了一勺药送到她嘴边。